全德之仁
????在《論語》一書中,,“仁”字出現(xiàn)達(dá)109次之多,。孔子所謂的“仁”,究竟是指什么,?不同場合,,不同時間,針對不同的對象,,孔子所闡述的“仁”的含義是不完全一樣的,,但可以大略分為兩種:作為政治學(xué)范疇的仁,從倫理學(xué)角度理解的仁,。
????考察“仁”字的初始意義,,最常見的是許慎《說文解字·人部》的說法:“仁,親也,,從人二,?!崩斫狻叭省弊值年P(guān)鍵,,是右半邊的“二”字。段玉裁《說文解字注》釋曰:“獨(dú)則無耦,,耦則相親,,故其字從人二?!边@一解釋是建立在鄭玄“相人偶”一說基礎(chǔ)上的,。
????《中庸》云:“仁者人也?!编嵭谶@一句下面注曰:“人也,,讀如相人偶之人,以人意相存問之言,?!眱扇艘娒嫦嘁緸槎Y,彼此之間互致敬意與問候,,便是“相人偶”,。
????《禮》注云:“人偶,相與為禮儀,?!薄跋嗳伺肌保硎鞠嘤H相敬,。按照鄭玄的說法,,“相人偶”就是“以人意相存問”。白奚先生說,,“相人偶”即以待人之道來互相對待,,以待人接物所應(yīng)有的禮貌和情感來表達(dá)敬意和親愛之情。“仁”字從人從二,,“二”表示的是兩個人在一起,,但并不是指數(shù)量上的兩個人,而是指由此而發(fā)生的人際關(guān)系,,即耦合的關(guān)系和意義,。正如阮元所說:“凡仁,必于身所行者驗(yàn)之而始見,,亦必有二人而仁乃見,。若一人閉戶齋居,瞑目靜坐,,雖有德理在心,,終不得指為圣門所謂之仁矣”(《論語論仁論》,《輜經(jīng)室一集》卷八),。這里強(qiáng)調(diào)了“仁”并非個人修養(yǎng),,而是體現(xiàn)在人與人的關(guān)系上。所以周作人說:仁就是“做人”,,“即是把人當(dāng)做人看待”,。
????兩個人在一起,不是二人相隨(“從”),,更不是二人相背(“北”),,而是二人面對面地交流,這就是“仁”,?!叭省币簿褪橇簡⒊f的“二人以上相互間之同類意識”(梁啟超《先秦政治思想史》,東方出版社1996年,,第82頁),。只有以對待同類所應(yīng)有的感情,把對方當(dāng)作同位之人來互相禮敬和交流情感,,才是基本的,、常態(tài)的人際關(guān)系。
????白奚先生進(jìn)一步總結(jié)說,,以“相人偶”解釋“仁”,,展現(xiàn)了“仁”字所包含的人際意識和古老的人道主義觀念——“仁”就是“人”,兩者互相規(guī)定,,既用“人”來規(guī)定“仁”,,也用“仁”來規(guī)定“人”,真正能夠做到以待“人”之道對待他人,,便符合了“仁”德的基本要求,??鬃訉Α叭省钡闹x——“愛人”,正是由此而來,。由于“仁”的觀念中蘊(yùn)涵了人類最普遍的思想情感和最基本的道德原則,,因而它才能成為儒家學(xué)說的基石(白奚:《“仁”與“相人偶”——對“仁”字的構(gòu)形及其原初意義的再考察》,《哲學(xué)研究》2003年第7期),。
????以上可見,,“仁”蘊(yùn)涵了最基本的道德原則,但在《論語》中,,“仁”為眾德之一的用法也很常見,。例如,《論語·陽貨》載有孔子和子路的一段對話:子曰:“好仁不好學(xué),,其蔽也愚,;好知不好學(xué),其蔽也蕩,;好信不好學(xué),,其蔽也賊;好直不好學(xué),,其蔽也絞,;好勇不好學(xué),,其蔽也亂,;好剛不好學(xué),其蔽也狂,?!笨鬃釉谶@里把“仁”同“智”、“信”,、“直”,、“勇”、“剛”并列,,“仁”為具體德目之一,。此外,孔子還喜歡把“仁”與“智”對舉,。如:“仁者安仁,,智者利仁”(《論語·里仁》);“智者樂水,,仁者樂山,;智者動,仁者靜,;智者樂,,仁者壽”(《論語·雍也》),。《論語》中還有兩處把“仁”與“智”,、“勇”并列(《論語·子罕》:“子曰:智者不惑,,仁者不憂,勇者不懼”,;《論語·憲問》:“子曰:仁者不憂,,智者不惑,勇者不懼”),。至《中庸》,,又把“智”、“仁”,、“勇”稱為“三達(dá)德”,。而“仁”不論是與“智”對舉還是與“智”、“勇”并列,,都是作為諸德之一,。
????《論語·陽貨》載,子張問“仁”,,孔子回答說:“能行五者于天下,,為仁矣”。此“五者”,,即“恭,、寬、信,、敏,、惠”。類似的情況也見于《論語·子路》:樊遲問“仁”,,孔子回答說:“居處恭,,執(zhí)事敬,與人忠”,。在孔子看來,,實(shí)行“仁”,須從“忠”,、“信”,、“恭”、“敬”等具體的德行入手,,能做到這些具體的德行所要求的,,就算是符合“仁”了。
????所以,,我們可以說仁是以忠敬為本,、包羅眾德的總道德,。“仁”包括個體修養(yǎng),、待人接物等方方面面,,是各種品德的集合體,“仁者”構(gòu)成完美無缺的人格體現(xiàn),??鬃訌?qiáng)調(diào),為仁要身體力行,,反對花言巧語和卑躬屈膝:“巧言佞色,,鮮矣仁?!保ā墩撜Z·學(xué)而》),;“剛毅木訥近仁”(《論語·子路》)。在孔子看來,,仁者心地坦蕩無私,,無患得患失之念,所以“仁者不憂”,。具有仁的品德的人還無所畏懼,,敢于堅(jiān)持真理,“仁者必有勇,,勇者不必有仁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,。怎樣才能做一個仁者呢?孔子認(rèn)為,,只要有堅(jiān)定的志向,,始終不渝地追求,,就可以實(shí)現(xiàn)自己的理想,,“求仁而得仁”(《論語·述而》)??鬃舆€認(rèn)為,,“志士仁人,無求生以害仁,,有殺身以成仁”,。為了崇高的“仁”的境界,絕不做違背最高道德準(zhǔn)則的事,,必要的時候可以不惜犧牲自己來成就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