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???作者：胡泳

????1973 年底至 1974 年初,，湖南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發(fā)掘出土了一批漢代帛書,，其中帛書《老子》乙本卷前有四篇古佚書,，帛書上面原有篇題為：《經(jīng)法》、《十六經(jīng)》,、《稱》,、《道原》，但帛書整體并未見其名,。關于此四篇帛書的題目,，學術界并未達成一致，唐蘭先生首倡帛書即為《漢書·藝文志》所載的《黃帝四經(jīng)》,。

????關于帛書的作者,，有“鄭國說”、“楚地說”,、“越國說”,、“齊國說”等，龍晦先生認為帛書作者“必是楚人”,，這個結論主要是通過語言特征的考察而得出的,。李學勤先生通過比較，認為帛書與《曷鳥冠子》的語言特點相似,，并且兩者的整體思想傾向也是一致的。而《曷鳥冠子》的作者是楚人,，語言特點也是楚地,，故此他認為“楚地說”是站得住腳的。

????陳鼓應先生認為,，《黃帝四經(jīng)》是現(xiàn)存最早的一部黃老之學著作,。黃老學派產(chǎn)生于戰(zhàn)國中期，它假托黃帝的名義,，吸取《老子》哲學中“虛靜”,、物極必反等思想加以改造，形成一個重要思想流派,。戰(zhàn)國中期的法家申不害和戰(zhàn)國后期的法家韓非,，都曾接受黃老學派的思想并加以發(fā)揮。這個學派的政治主張,，曾被漢初統(tǒng)治者采用,。

????《黃帝四經(jīng)》總共約 11,000 多字，其總旨是效法天地陰陽之道而治理天下,。分為四篇：《經(jīng)法》是對自然和社會秩序的總體解說,，《十六經(jīng)》是對形名、刑德,、陰陽,、雌雄等關系的闡發(fā),，《稱》論述如何運用最有效的治國修身的方案，《道原》是對“道”的本體和功用進行探源,?！饵S帝四經(jīng)》站在君王的立場看待一切，與法家很相似,，所講的是帝王治國之道,，它體現(xiàn)出來的治國目的是要達到國家的“安”、“強”,、“霸”,、“王”?！巴酢笔瞧渥罡哒文繕?，就是要建成統(tǒng)一的王朝。全書氣魄宏大,，恰與史書記載的黃帝事跡相一致,。因此，它是自成體系的一套學說,，不屬于諸子當中任何一家,。

????《經(jīng)法》是《黃帝四經(jīng)》中理論性最強的一篇，以“道”為基本的論述依據(jù),，認為“道”是判斷萬事萬物的準繩：“道者,，神明之原也。神明者,，處于度之內而見于度之外者也”（《經(jīng)法·名理》）,。陳鼓應釋為：“無論事物是處于靜止不變的適度時，還是處于運動轉化的極度時,，道的神妙作用都始終不變,，也即在事物存在的不同階段、不同形式中始終持久地發(fā)揮其作用,。因此,，它對事物的作用和指導是永恒的?！?/p>

????《經(jīng)法·道法》中多次談到“執(zhí)道者”,，是指“圣人”而言。圣人聽從天命并且說出來,、告訴人民的道理,，便是圣人之教，其應用在治國安邦上便是圣人之治,。對于“執(zhí)道者”的要求,，帛書認為：“故唯執(zhí)（道）者能上明于天之反,，而中達君臣之半（通“畔”，界限）,，富密察于萬物之所終始,，而弗為主。故能至素至精,，（浩）彌無刑（形）,，然后可以為天下正?！贝硕问钦f,，“執(zhí)道者”不但能夠體悟自然運行的規(guī)律，還能了解“君道”和“臣道”所應存在的分界,，又能詳察萬物發(fā)生及終結的內在原因,，然而卻從不以天地萬物的主宰自居。這樣,，就能做到認識精純,，思維開闊，成為天下是非的準繩,。

????蕭\u8410父先生指出,，帛書“系統(tǒng)提出了執(zhí)道、循理,、審時,、守度的思想”，這可以說是抓住了帛書的內在理路,。

????所謂“執(zhí)道”，即認識和掌握事物的內在規(guī)律,。所謂“循理”,，就是遵循客觀規(guī)律處理好各種具體事物?！督?jīng)法》指出：“物各合于道者,，謂之理；理之所在,，謂之順,。物有不合于道者，謂之失理,；失理之所在,，謂之逆。順逆各自命也,，則存亡興壞可知,?！睙o論是遵循總的規(guī)律，還是處理具體事務,，都必須從根本上眼：“執(zhí)道循理,，必從本始?！?/p>

????所謂“審時”,，就是在處理各種事物的過程中，要善于掌握時機,，并及時捕捉事物發(fā)展變化的轉折點,，做好事物的轉化。帛書強調掌握時機的重要性：“圣人不巧,，時反是守”（《十六經(jīng)·觀》）,。此句是說，圣人無機巧之心,，但順時也,。“圣人之功,，時為之庸,。（《十六經(jīng)·兵客》）。庸,，用也,，因天時以為功用也。這兩句都強調,，天未成,，當守天時；天時反,，乃可以動,。必須等待和把握天道返還的時機，順應天道,，做事才能成功,。

????帛書認識到：“時靜不靜，國家不定,；可作不作,，天稽環(huán)周，人反為之客,；靜作得時,，天地與之；靜作失時,，天地奪之”（《十六經(jīng)·姓爭》）,。該靜時不靜,，國家就無法安定治理；該動時不動,，在天道運行當中,，人就會處于被動地位。動靜合時,，就會得到天地的佑助,；反之，動靜不合時宜,，就會失去佑助,。

????所謂“守度”，就是掌握事物變化中的數(shù)量關系和數(shù)量界限,。帛書提出日常運用的八種度數(shù)：“規(guī)之內曰圓,，矩之內曰方，線之下曰正,，水之上曰平,。尺寸之度曰長短，權衡之度曰輕重,，斗石之量曰少多,。八度者，用之稽也”（《經(jīng)法·四度》）,。自然事物和社會生活都各有其“度”,，倘若“變恒過度”、“過極失當”,，就會妨害事物的穩(wěn)定,。